旅行的意义

旅行的意义

--天边风光，身边的我，都不在你眼中。

1.

他说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要他描述，他又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崇尚自由，向往无拘无束，但却希望自己有个归处。能够让他毫无肆惮去流放自己，只要有一个能够回去的地方。

他说过，她就是他的归处。

“无论我到哪里去，只要我知道你在那里等我，我会能安心。”他握着她的手。

所以她一直在那里，没有离开。

看着他一个个的背影，看着他微笑着到他想去的地方。

日复一日，看他游走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却不曾停留在她身边久一些。

其实她也有想去的地方啊。哪里都好，只要是他的身边。

“我也想跟你一起飞啊。”

她看着身边那个空荡荡的地方说。

2.

身为一个摄影记者，他的旅程仿佛是那么理所当然的。

家里到处都是他到各地旅行带回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记录了他的旅程，也记录了她每一次心疼。

他说当他看到这些东西，都有一股冲动想把它们带回来，给她瞧一瞧。

他说这样，就好像她有陪着他走过那些旅程一样。

上次他在某个她记不起名字的部落带回了一个瓷碗。

那是一只不起眼的瓷碗，又脏又破的。

但是他说那只瓷碗里面曾经装过世界上最好吃的白粥。

他说那一次他在某国被人打劫，匪徒把身无分文的他就这样丢到了看不见尽头的马路上。

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好久，在路上没了意识，他以为，他就要那样死去了。

醒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他被一户人家捡回家去了。

那一碗白粥，拯救了他的生命。

她听了以后很难过，很心痛。

她还很想要知道，在他以为他自己要死的那一刻，心里有没有想到她，之前的度过的时光有没有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或许有，或许没有。她没有问，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那一个答案。

但是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一次又一次过后，他还是会再出发，再离开她。

那一种离开，感觉就像永恒。

因为联络不上，他走了，就像是真的走了，随时会消失在她世界上她不知道的某一个角落，消失在她的生命里面。

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呢？

如果有，是否有重量呢？

如果没有，那...他为什么在一次次的离开后，还要回来？

3.

听别人说，懂事的女人，会支持她们爱的男人。

把家庭顾好，把孩子看好，让男人毫无牵挂地去做他们必须做的事业，让家庭更完整。

也许她不是一个懂事的女人，她没办法做到。

他并不是不爱她啊，只是为什么拥有，竟然会比失去更难受？

这种患得患失，她承受不起。

她觉得自己像走在钢索上的人，走在薄弱的信念上，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入无底深渊，粉身碎骨。

又一个思念排山倒海的夜晚，她一个人坐在冷清的吧台上，把一杯又一杯滚烫的寂寞吞进肚子。

当晚的女驻唱是个新人，清澈而无一丝杂质的嗓音，穿透了酒吧里的乌烟瘴气，安定了漂浮在空气中不安烦躁，毫无意义的酒后疯言疯语。

“你看过许多美景，你看过了许多美女，你迷失在地图上每一道短暂的光阴，

  你品尝了夜的巴黎，你踏过下雪的北京，你收集书本里每一句你最爱的真理，

  却说不出你爱我的原因，却说不出你欣赏我哪一种表情，

  却说不处在什么场合我曾让你动心，

  说不出离开的原因...”

这首歌啊，是陈绮贞的“旅行的意义”吧？

曾经的她也拥有那么样的一把声音。

旅行的意义吗？

他旅行的意义是什么？

她旅行的意义，又是什么？

4.

那个夜里，她紧紧地抱住他。

脑中不断回旋着“旅行的意义”的旋律。

想着想着，嘴里就不知不觉地哼着。

“这么开心啊？唱歌？什么歌啊，听起来好熟悉...”他问。

“旅行的意义啊，以前你很喜欢的，你说我唱起来很像陈绮贞。”

“对啊...我想起来了...”

“现在我唱不出来那样的感觉了。岁月不留人啊，声音都沧桑了。”

“也许更有味道呢。”他说。

“.....”

“喂，你说得出来吗？你爱我的...原因？”

“...傻瓜，这些事情怎么列得出来的啊..”

“就...随便列一个吧...”

“我爱你，就是爱你啊....不用什么原因的...”

“.....”

“喂，你下一次去旅行，带我一起去好吗？”

“...你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先答我。”

“好...下一次...”

两个人沉沉睡去。

今夜她稍微睡得比较安稳，也许是手中还握住还有温度的承诺。

温度很快就散去。

第二天醒来，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书桌，看着身边冷冰冰的位置。

她知道，他，又出发了。

5.

她已经很疲倦了。

泪也已经流得够多了。

比流泪更可悲的，是这些眼泪没有办法在最爱的人面前流，因为她说不出流泪的原因。

说爱呢，他不是不爱。

只是陪伴少一些，只是寂寞多一些。

但那是他的工作，他需要做的事。而她应该做的事，应该是支持。

应该做的，和做得到的，是两回事。

她做不到，她对自己说。

她也想要出发，她也想要一趟属于自己的旅程。

她把行李收拾好，带上他第一次给她带回来的一个大贝壳，里面有最天真的自己。

然后给他留了一封信。

“亲爱的宇：

请你相信，我的离开，并不是因为我不够爱你，也不是因为，你不够爱我。

也许我们的爱情太过安稳，安稳到我想要的，竟然变成很不懂事的，单纯的你的陪伴。

其实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相信应该不只是所谓的陪伴，真的。

也许，我只是想要更确实的，感觉到你的爱，你的存在。

这些你要怎么给我？我真的不知道。请你原谅我的任性，因为我真的不知道。

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一趟旅程。寻找爱你的方式，也许，就是这趟旅行的意义。

我想回去我们第一次一起去的地方，看一看最初的我们。

提醒我自己，也审视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还那么爱你。

想想你，是不是真的还那么爱我。

我应该怎么说呢？就....这样说吧..

如果你还爱我，你来找我好不好？

如果你来了，又或者，如果你不来...我们到时再想吧？

我记得最初的我们，更喜欢未知的感觉，不是吗？

我记得那时候的我们，是很快乐的。              ”

也许，真的需要离开一次，才能找得到旅行的意义。

她微笑，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