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14日星期六

最佳损友

有这样的一个圈子。

在那里你是最舒服的自己。
你放声大笑,尽情痛哭。
你安心地寄放你的不安,忧虑,你不切实际,天马行空的想法。
所以你的心事永远不会太重。

在那里不需要比较,因为彼此都想彼此变成更好的自己。
在那里不需要奉承,不需要羡慕与妒忌。

彼此也许在各自的天空飞翔得很好。

你们也许已经被迫经历了一些成长。
你们其实都了解这个世界的残酷。
你们其实知道什么是现实。
你们知道那一些大家都懂的生存法则。
你们其实都有自己不想要有的阴暗面。
你们也许有很多不同的自己,来面对不同的人,来讨好世界。


但是你们谁也不把这些带进来这个圈子。

在这个圈子大家都是平等。
因为你们想把最初的自己留在这个圈子。
那一个不受污染的最纯粹的自己。

这是一个美好的圈子。
也许你曾经拥有。
也许你奋力逗留。
也许你不知不觉离开。
也许是你抛弃了它。

这个世界有很多缺陷和不美好。
你可能,也可以有很多其他的圈子。
它们满足你的另一些部分。


但是请别把那些带进来这个圈子。

我不知道这个圈子什么时候会消失。
也许很快有人渐渐离开。
也许这里很快就会空无一人。
也许有一天我自己也会不知不觉失去自己的位置。



你可以离开,但是请别把那些带进来这个圈子。


2015年11月7日星期六

喜欢喜欢你的自己

喜欢喜欢你的自己
---再把我的最好的爱给你。






他很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我以后不会像喜欢她一样,再那么那么地喜欢上一个女孩。”他说。
朋友们都爱拿他来开玩笑。

“那是因为你还年轻。”他们说。

但他就是那样纯粹的一个人。
坚持狂妄地用他自己的方式,继续喜欢她。
他从来不隐藏他的情感,他说那是他的方式。
好像很多年了吧。
他毫不避讳地告诉全世界对她的喜欢。甚至把这一项列入自我介绍的一部分。

“大家好,我叫张俊友。她是吴小昕。我喜欢她。”
大概就是这样。

真是令人伤脑筋的一个人对吧?

但是...她不喜欢他。她身边有另一个他。
好像很多年了吧。

“你去喜欢别人吧。不要再喜欢我了。”她说。
“我不要。”他说。


朋友们说他傻,甚至说他贱。但是他就是那样纯粹的一个人。

“只要我闭上眼睛,我就看见她的脸。我真的很喜欢她。”他说。


于是他一直一直走在她的右侧。
于是他侧夜未眠为她拼拼图。
于是他偷偷地把她背包里的破雨伞换成新的。
于是他花尽心思研究吃了不会变胖的曲奇饼。

后来,她和那个他分开了。

她很难过。而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存在着怎样的情绪。
他好像应该快乐。但是在不快乐的她身边,他要怎么快乐?

“我...是不是可以跟你告白了?你...是不是可以接受我了?”
......................你去喜欢别人吧。不要再喜欢我了。”她说。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

....很多事情,在发生之前就已经注定了。就像你会不会喜欢我,我会不会喜欢你一样。”
“我不相信注定。”
“那你相信我。一个对的人,是会让你变成更好的人的人。”
“更好的我是怎样的?”
“至少不会是这样的。”
“不喜欢你的我,就是更好的我吗?”
“我不知道....

好吧。
他尝试在不喜欢她的世界里呼吸了一段日子。
他尝试喜欢别人。他尝试说服自己。他尝试向她以外的人告白。
他尝试感受活着。他却没有变成更好的人。
他尝试闭上眼睛,还是看得见她的脸。他还是很喜欢她啊。

于是他继续走在她的右侧。
于是他继续提醒她明天要带什么课本,要多喝水。
于是他开始发现她渐渐远离他,很刻意地想要保持之间的距离。
于是他发现她变得更加不快乐,他也不快乐。

“我....是真的真的很重视你,才....不想你再这样下去。呜.....
那一天他七年的守候,换来了她的眼泪。

“更好的我是怎样的?”

他闭上眼睛,依然看得见她的脸。
只是他的眼泪会开始不断地流,不断地流。

后来的后来。
她和另一个他,走在了一起。

为什么?他问自己。

原来不是足够喜欢就可以。
原来不是足够感动就可以。
原来不是没有那个他,就可以。
原来很多事情,在发生之前就已经注定了。



“你幸福吗?”
他看着他们走在一起的背影,问自己。
“你好像...会幸福的。”
他看着他们走在一起的背影,回答自己。


“你并没有看见更好的我。是因为你...一直没有看过我啊。”

他闭上眼睛,好像...好像已经看不见她的脸了。
不喜欢她的他,对她来说,就是更好的他吗?
不喜欢她的他,对他来说,就是更好的他。


他很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我以后不会像喜欢她一样,再那么那么地喜欢上一个女孩。”他说。


可是,他已经不喜欢她了。

2015年11月3日星期二

陌生人 (下)



5.

就这样。他们交换起了心事。
但是说不上是交换,只能说是互相聆听,对方想说的。
这样很奇怪,但是管他的。
反正不说,她也找不到人说了。

她是比较多话的那一个。也许是女人的天性?
从一些鸡皮蒜毛的事,到一些很难开口的事。
说说那个爱挑剔的女上司,说说今天很难吃的便当,说说最近看过的电影。
说说生命中最忘不了的挫败,说说一些未完的遗憾,说说生活中的压力,说说退休后最想做的事。
他只是静静聆听,偶尔酸酸她,偶尔点点头。

因为他一直在画画。画站在他前面那个人的背影。
有时候,找不到可以说的话题,他们就说说那张画,那个背影。

不需要问名字,不需要知道对方的背景,因为是陌生人。
要不然,就失去某些意义。
地铁来了,她就走,而他就继续留下来完成那副画。


直到那一天。
他问她。

“你呢?有深爱的人吗?”
...............”她愣了一愣,然后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没有催她,跟她一起沉默。

“有。”她说。
“曾经有。”她继续。
“不知道那个他,懂不懂我离开的背影,背后的意义?”

“不是每个男人都像我这么后知后觉。”他笑笑。
“是吗?”
“额...不知道。我后知后觉嘛。”
“切。”

“那你替我画一张背影吧,也许我可以寄给他?”
“好啊。”
“什么时候?”
“会有那个时候的。”
“切。”


6.

就算是许多女孩相信着的缘分,因为是缘分,也会有结束的一天。

今天是最后一天加班了。
就是说,如果不是遇上大雨,不是遇上鞋子断根,也许他们不会再见面。
除非,她特地等待这一趟地铁。

但是那就失去了某种意义。
该不该道别呢?她想。

“过了今天,我不会再这里画画了。”他说。
“?”怎么会那么巧?
“为什么?”

“我找到我要的答案了。”
“真的吗?那恭喜了。”
“嗯。”
“从哪个背影啊?昨天那个?”
“不是。”他笑笑,但是没有回答。
她也没有追问。

然后,地铁来了。

要离别了吗?
看来,不需要道别呢。

她站起身子。

“喂!”他叫住她。
“?”
“给你。”

他递给她一张画。
一个背影,一个悲伤而寂寞的背影。
....她的背影。

.........这什么时候...?”
“我第一天来到这里画画的那一天。”
她看看右下角的日期。

是半年前的今天。
那一天她跟男朋友吵了一架,那一天她不顾形象在街上哭得很惨,那一天,好像也下着雨呢。

她说不出话来。

“让我找到答案的,是这个背影。”
“那....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继续画?”
“不知道。”他耸耸肩。

“也许,想见见背影的主人。”
“切。”
“那.....答案是什么?”
“她很爱一个人,却很寂寞。不孤单,却很寂寞。”

也许吧。
她也曾经是如此。
心里一直有个人,深爱着的人,因为有人在身边,不能说是孤单,可是她还是很寂寞。
即使多么坚强,即使爱有多么坚定,应该没有人喜欢寂寞。
她习惯不了这种感觉,所以她离开了她曾经深爱的他。
离开了他,理所当然的孤单,但是所有的寂寞,也变得比较理所当然。
也许这样,还比较不难堪。


“所以.....所以你知道了吗?你的她,很爱你。”回忆来袭,她有点哽咽。
“嗯。我也很爱她。”
她感觉心开始失重,然后狠狠坠地。
那是什么感觉?她还想念以前的那个他吗?

他们沉默,人们从他们身边经过,推推挤挤进了车厢。

眼看地铁就要开了。

“而现在,我终于能够重新开始。”他说。
“嗯。”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许,这个时候就应该转身了。对吧?

“我走了。”她转身。
“喂,我们还会再见吗?”他叫住她。

“我们....不是陌生人吗?”
“再见就不是陌生人了啊。”
“说的也是。”

他笑着,她也笑着。
他们要先结束,才能开始。

说的也是。

陌生人 (上)

陌生人
--那爱情的绮丽,总是在孤单里。




1

他们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开始的,即使他们没有开始过。
如果那天没有下大雨,如果她的鞋跟没有断,如果那天她没有错过那班地铁,如果...
算了,反正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少一个如果,他们就不会遇见,而很多女孩,把这诠释为缘分。
那就把它当缘分吧。

她等地铁,他画画。
然后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交换起了心事。
当然,那是后来的事。


2

真倒霉。
她拎着高跟鞋跑到月台的时候,地铁已经扬长而去。
叹了一口气,她一拐一拐地走到长椅上坐下。

因为是一班地铁跟下一班地铁的空档时间,她周围的人很少。
她拿出手帕拭擦着长发上的雨水,一不小心把水珠滴到了他的画纸上。
她才发现她身边的他。

水滴在画纸上晕开,沾湿了画中女人的长发。
“啊!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度想用手上的手帕去擦干那滴水,却突然醒觉那好于事无补。

“没关系。”他说。
那是一把低沉的声音,很厚,有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沉重。
 “下雨天嘛,她只是把头发沾湿了。”他说。

“对不起。”
她边说,视线边落在那张画纸上。
是素描。
一个女人的背影,疲惫的背影。
觉得似曾相识,她抬头一看,原来是站在她面前那个女上班族的背影。

她很疑惑,但是没有问出口,毕竟没有问的必要。
接下来,她没有再说话,他也没有。
等待着同一趟地铁的人越来越多。

地铁终于来了。
她站了起来,走在那位女上班族的后面,一起进了车厢。
地铁离开之前,她瞄了女上班族一眼,也瞄了他一眼。

他们没有对望。
不是认识的人吗?
她看着他,他仍在低头作画。

不会是变态吧?她想。

3.

这一次,没有下雨,没有断根的高跟鞋,她还是没有赶上平时搭的那趟地铁。
加班呢。看来这阵子只能赶上迟几趟的地铁了。

他还在那里。
她一直都在那里的吗?也许吧?只是她一直没有发觉。
即使再好奇,也不能没有危机意识,所以她坐在他的后面那排座位。

这里看得见他画的是什么。
这一次,是两个人的背影。
一个老妇女牵着一个小孩,温馨的背影。

果然,是前面站着的两婆孙。

如果是变态,连老人和小孩也不放过?
也许,只是个寂寞的人吧。
想要窥视别人的寂寞?又或者,想从幸福的人身上,得到一些幸福感。

跟她一样。

4.

他在那儿呢。
有点小庆幸。因为她对自己说,如果再遇见他,就开口问他。

“嗨。”她坐在他身边,直截了当。
“嗨。”他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又低头作画。

这一次,是站在前面的男学生。
跟他悲伤沉甸甸的书包,沉重的背影。

“画画?”她问。
“搭地铁?”他问。
“废话。”
“废话。”他莞尔,摇摇手中的铅笔,学着她的语气。
她竟自讨了个没趣。

“为什么在这里画画?”
“为什么在这里搭地铁?”
“切。”她不屑,地铁站搭地铁有什么好奇怪。

“这里是地铁站。地铁站就是让人搭地铁的存在。”
“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无聊,开点无聊的玩笑。”
.......
“我在收集背影。”
“收集背影?”
“嗯。”
“为什么?”
“想要明白一些东西。”
她想问下去,但是这样好想有点超过。

他们只是陌生人。

“为什么不问为什么?”
“问下去就很奇怪了。”
“说的也是。”
两个陌生人陷入了沉默。

“我深爱的人离开了我。我放不下她。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忘不了她离开的背影。”
他打破沉默。
.....”她没想到他会继续话题,有点震惊。

“我想知道,那个背影,到底背负着什么。”
.........
“为什么不问为什么我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陌生人。”
“所以?”
“陌生人应该不会把我们的秘密说出去吧?因为没意义。”
“说的也是。”


地铁来了。


“那我欠你一个秘密吗?”她问,边站起身来。
“我们是陌生人啊。”
“说的也是。”


因为是陌生人,所以不欠什么。